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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土耳其人心中的东突厥记忆

行者老侯 行者手记3 2019-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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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印象之五

一条海峡将伊斯坦布尔截为两半,西半边是欧洲,东半边是亚洲。

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跨越两大洲的城市,欧亚交接,狭窄通道,势必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可以想象,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兵戎不断,烽火连天。

海峡东部是小亚细亚半岛,西部就是色雷斯,这里诞生的最著名的人物,恐怕要算斯巴达克思。

我们要前往的就是色雷斯,如今,这里已经不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是多元文化融合的热土。那里坐落着一所大学——伊斯坦布尔大学。伊斯坦布尔大学创立于1846年,那年,因为《南京条约》,中国刚刚向西方开放国门六年。

我们要拜访的是工程学院穆斯塔法教授。

穆斯塔法身材不高,看上去很壮实,很斯文,甚至可以说很安静,话不多,总是抿着嘴微笑。他的形象,第一眼,我就想到了阿尔巴尼亚电影里的人物。

伊斯坦布尔大学占地面积很大,校园内有一个很大的湖。

进了校门,沿着湖区走半圈,就到了家属区,教授的家就在这里。

教授夫人的体型和他相反,苗条,甚至还高他一块。夫人戴着个头巾,不是穆斯林那种,是三角巾在脑后打个结。她是制作西点的高手,在我们聊天时,她给我们送来她自制的甜点和土耳其红茶。

土耳其茶杯造型独特,一般高度十厘米,细长,中间凹进去,仿若女人的蜂腰。杯子下面托着玻璃碟子,碟子里放一块方糖。

他的家,风格是欧式的,没有穆斯林味道,没有伊斯兰特有的装饰,也没有白帽,花帽。

教授笑着和我们说起他到过长城,说那是你们的祖先阻挡我们祖先的,突厥和当时的中国是仇敌,最后我们还是败了,一直向西逃,然后就在这里找到了新的家园。我们意识里都知道祖先来自东方。

他说的是土耳其人普遍的历史认知。

他也说到突厥和维吾尔的渊源。回鹘人的语言和突厥语言的差异,就像汉语各地方言,不尽相同,却绝对能互相沟通。

他直言,我们是把维吾尔视作近亲的。

他很喜欢中国,他到过中国,坐过中国的高铁,他说车速很快,但车很平稳,他特意在桌上放了一个矿泉水瓶,全程都没有晃动。但他忘记了终点站的名字。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他在车站拍摄的照片,从他身后车站的火箭式钟楼标志,我一眼认出了车站的地点——天津。

我们邀请他去到安伊高铁工地考察,他欣然答应。那时,车站铺轨完成,正在进行检测。列车试运行已经多次进行120公里的运行测试。

我们联系了土耳其铁路部门,准备将运行速度提升到180公里,邀请土耳其铁路主管部门参与测试。

试运行计划在夜间进行,穆斯塔法教授和我们一起走上了列车。高铁列车是西班牙生产。安伊高铁一期也是西班牙公司建设,他们是二期工程的监理方,所以,测试运行测试他们也到场。

11点登上列车,开始以50公里起步,提速到120公里。行程100公里,然后掉头返回。教授可以对比的是安伊高铁一期和京津高铁,他说,找到了乘坐中国高铁的感觉。

教授也和我们谈起未来的土耳其东西高铁规划。

事实上,中国公司承建安伊高铁二期,并没有什么利润,不仅中国国开行提供一部分贷款,同时竞标价格也很低。合包集团四个公司,中方俩,土耳其俩,道砟以下部分包括土方工程都有土耳其两家公司承建,如隧道桥梁,中国公司承建地上轨道和电气线路,最终结算并没什么钱赚。

但是,中方把安伊高铁看作是中国铁建企业进入欧洲的桥梁,也是未来承接东西高铁的预演。

东西高铁,横贯土耳其全境,恰好是当年丝绸之路小亚细亚半岛的路线,从东部直接延伸到伊斯坦布尔,继续向西,和欧洲铁路衔接,抵达当年的丝绸之路西部端点威尼斯。

穆斯塔法教授认为这条高铁由中国人来建设,具有特殊的意义。他笑称,中国人修长城,阻隔了突厥和中原的交往,现在应该由中国人来打通这条东西线路,把土耳其和中国拉近。毕竟,我们进化到了和祖先不同的文明时代。

有时你会发现,每个国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历史记忆,而相同的历史,表述并不尽相同。相互交流中会发现历史和现实的纠结,也会发现历史从来没有过去,历史依然影响着对今天的认知。


2019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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