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夜空】第111期｜胡景明：煤油灯下岁月长

新 安 夜 空

用文学唤醒人生   让艺术点缀梦想

煤油灯下岁月长

 Women's Day 

01

2022  · MOTHER'S DAY

    母亲离开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分别九年后，我依然记得母亲在微弱的煤油灯下对我的教导，她用那朴素的话语及无声而坚韧的举止影响了我的人生追求。

    那是我11岁的一个严冬的夜晚，此时，天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天井四周石槽挂着1米如剑般的冰凌，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白雪。这年的冬天，也是从未有过的寒冷，一个冬天基本没出过太阳，寒气逼人，湿冷的空气吹得如同针刺般直渗入骨子里，整个人冻得卷曲在一起。当时，母亲，还有父亲，妹妹，我们就挤在一间占地不到8个平方的木板房里。虽然，母亲是富家小姐，刚嫁入我们家，我年过七旬的外祖母就教母亲怎么去操持家庭。少时，母亲就特别有悟性，能把外祖母的口述以书信邮寄给在武汉经商的外公。跟着我曾祖母学会了制鞋样，纳鞋底，做鞋面，缝缝补补之类的“女红”。那晚，她近凑着煤油灯，斜靠在老式的子孙床背，带着老花镜，针线在鞋底上下穿梭，边枚举了许多她的所见所闻，边轻声慢语对我说：“人要做得清白，一分钱要还别人五个字！”

    2002年，安徽省启动建设新农村，徽州区委选派我到村里担任省派公职化书记。我毫无怨言，带着年迈父母的叮嘱，第二天就去村里报到，这样一干就是三年。三年，送走了寒冬腊月，迎来了春暖花开，自己也记不清楚度过了多少个披星戴月的日子。上任前，我心里也默默许下：“不要锦上添花，要做到雪中送炭。与村两委干部一道团结群众，把老百姓的事当成自家的事去办，做一名优秀的村书记”。

     “晴天一身灰，下雨一脚泥”。外出的道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老百姓满肚子的抱怨，村干部听后心里焦急。“要先富，先修路”。2002年12月18日，陈澄公路在没有资金的困难下启动了。对我这个没有半点农村工作的“书生”而言，去解决这一大笔资金，确实比登天还难。于是，我有机会就找去区领导汇报，与区主管部门、联系村部门联系。虽然区里落实了部分项目资金，但是公路建设资金的缺口仍然很大。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动员村民和在外人士捐款。当地的曹教师人品好，做事认真严谨，群众基础好。于是，我们商量外出募捐，骑自行车，乘坐农用运输车，下歙县古城，上市区屯溪，远赴休宁，逐一拜访在外人士。一次次讲明白来意，一遍遍说清楚村里的经济困难。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是放弃一定失败”。2002年12月28日，终于争取到了第一笔家住屯溪的在外人士的捐款。当时，我与曹老师喜出望外，临近响午，我掏钱请曹老师在屯溪区滨江西路公路边的小饭馆吃了一碗素面。回村后，曹老师第一件事就用红纸将捐款人的姓名及数额公布出来。公路建设期间，村里收到各地来信、汇款。为此，村里建立专用账户，确定专人负责账目，及时准确将资金的来源、用途公布村务公开栏中。当家塘清淤、病险塘库维修等项目的实施，都在村务财务中公开。当地群众都说：“胡书记，做事认真，秉公办事，没有私心”。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20年，但我依然能记住母亲那寒夜下的教导，殷殷之情，难以遣词！

    沿着陈澄公路，走进陈村，排排徽派农舍错落有致矗立在公路两侧，平畴田野，玫瑰绽放，稻花飘香，硕果累累，村史馆、家庭农场、雪里蕻基地成为出了名的网红打卡点。

 Women's Day 

02

2022  · MOTHER'S DAY

    这夜的雪下得没完没了，夜寂静得也像死一般。幽暗微弱的灯光在黝黑的木板房闪烁，映照在悬挂在长条桌前的发黄老照片，这是我外公成师后邮回的武汉留影。母亲睁开眼睛，深情瞩目，若有所思，随后告诉我“吃了苦中苦，方为人上人”。8岁，外公离开故乡，跟着远亲戚去武汉的。起初做学徒，帮忙在店长打打下手，也自学些生意上的规矩，进货，出货，记账。外公18岁，就当上了经理，管理武汉汉正街的部分分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母亲回忆：当时，她陪祖母步行去岩寺、歙县兑换银票，为了免遭打劫，在途中换上蓝领旗袍去县城，还有几次雨湿的钞票摊在竹匾晾晒，母亲娘家算得上家底殷实、颇有名望的人家。

    上个世纪60、70年代，迫于生计，自幼勤恳的母亲经常背着最小的妹妹，白天忙农活，晚上在微弱的灯下缝纫、纳鞋底和绣花，心灵手巧练就一身技艺。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正直善良，持家勤俭。20世纪80年代初，物资紧张，那时为了家里人能填饱肚子，母亲每天辛勤地劳作，还经常带着我和妹妹去挖野菜。春雨后的荠菜、面条菜，树上的榆钱和槐花，田埂地角的毛苕尖、豌豆尖、红苕叶，都会被母亲变成锅里的美味佳肴。最困难的时候，母亲还会用玉米面、红薯面做成窝窝头，夹杂一些野菜来充饥。夏天收割后的田地里，我和妹妹经常挎着篮子，和母亲一起捡麦穗、稻穗。母亲说，种地不容易啊，要珍惜每一粒粮食。

    20世纪80年代末，家里的境况逐渐好转，逐渐盖了新房子，添置了电视机、冰箱、沙发……母亲给家里所有的家具、家电都绣上了家具套：沙发罩是双鹿戏水，电视罩是松鹤延年，椅子是喜鹊登梅，床罩是莲花送瑞……我最喜欢的是我的枕头罩，上面绣了几条在欢快游耍的金红色金鱼，还绣着我的生日日期及一行字“鱼儿离不开水”，现在想起让我泪目。

MOTHER

 Women's Day 

03

2022  · MOTHER'S DAY

     寒冬长夜，偌大而空落的老宅，显得特别冷清。年仅19岁的母亲就嫁到我家，用她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抚育赡养的重任。“土改”“四清”“大跃进”“文革”，父亲受到历次政治运动的冲击，母亲为了父亲的身体健康与人身安全，简直操碎了心。那时，父亲晚上经常接到送信、送通知到村部的任务。他爬山越岭，有时到家，已是夜深人静，可母亲一直坐在煤油灯下边做布鞋，边等父亲安全到家，然后递上热茶，安慰父亲：“再苦再累的日子，我们终会熬过去的”，后，也以此来告诉我“心里有梦想，路就不会远”。胡氏始祖胡学作的《常侍公训子赋》苦涩难懂，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解读给我听，我至今还能熟背全文，赋中“恣意务嬉游，乡人相混浊。至老无所知，不免为愚朴。”最为难忘！

    自古以来，徽州盛行“十户之村,不废诵读”的优良传统。我毕业后，无论是执教，还是从政，也无论在教育教学，还是外出新闻采访、深夜忙于撰写文案，还是在史海沟沉，还是披风沐露，调查走访，抑或伏案捉笔，胪列明晰，时刻铭记母亲常常告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谆谆教诲，受益匪浅，受用终身。多年来，我撰写的散见在各类期刊我发表的的多篇学术论文、刊发于各类杂志的美文、杂文、随想等文学作品，还有被出版社发行的志书、史书，这或许可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Women's Day 

04

2022  · MOTHER'S DAY

    祖宅坐落在潜口下街，是一幢清末徽派大宅院，是曾祖父三兄弟共建的。曾祖父是清末秀才，“谦牧堂”私塾很有名气，堂名为清朝歙县籍状元潘祖荫题写的。“谦牧堂”私塾先后招有学生100多人，曾祖父传授“四书”,“五经”“千字文”等。“谦牧堂”，当时是周边誉有盛名的私学了。祖宅中的门楣、柱石、格窗、阙梁和斗拱上请人雕刻了百鸟朝凤、渔樵耕读之类内容的“三雕”，为一座极具徽州地域风格的民宅，现在像如此这么体量的徽州老宅现在已不多见了。

   我的家乡是中国传统村落，近年来，潜口镇党委政府正在强力推进“健康养身小镇”，家乡的面貌已今非昔比了。由黄山梦潜口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投资开发的梦乡村——潜口民宿群项目，成了古村发展的新样板。一幢幢老宅已不是往日衰败破落的模样，改造后成了都市人回归自然、追求禅意的向往之所。潜口老街活起来了，长三角的游客住下来了，老宅的神秘感和梦幻感、新安医药馆、潜口民宅博物馆、院藏徽州、桃李春风、紫霞土菜馆......文人骚客、骑行驴友、网红大咖，纷至沓来，走进潜口，还你千年。

    踏进潜口，扑面而来的“桃源”气息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烟柳分青蔼，桃花带露浓”。湖堤上，垂柳依依，芽苞簇簇；真武坝，桃花烁烁，风姿绰约。巽峰塔巍峨耸立，文峰台环绕塔周；汪氏金紫祠，这座中华民间第一祠，让皇家建筑从此在徽州竖起民间版本，见证了潜口历史文化的鼎盛与繁华。漫步潜口老街，商铺鳞次栉比，无不昭示着“潜口市”曾经的繁荣。走进“养生潜口”，或骑行山水间，或漫步田园里，可栖息于“梦潜口”民宿，探寻渊明故里的传奇故事，享受乡村浪漫；可在“徽州绿道”放飞心情，可徜徉“紫霞美食一条街”品尝徽州正宗美食，安享新安独特药膳“踏破铁鞋无觅处，只缘身在此山中”。多彩魅力的潜口实现了古徽州村落发展的华丽转身，凤凰涅槃奇迹更印证了家乡初心不改的“潜口梦”

    母亲坟前的紫云英、蒲公英落了一季，开了一季，或粉色，或紫色，或黄色，或白色，或浓，或淡，如母亲身前的慈祥，向着我微笑。母亲的教诲，如水、如雨，润物无声；母亲的人格，如参松，如翠柏，高大而伟岸，引导着我，激励着我，砥砺前行。

    我精神的明灯，生命的力量，皆由母亲而来。

MOTHER

END

作 者 简 介

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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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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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玉琪

二审：徐海生

 终审：李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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