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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澳青岛:北方第二城的雄心和梦想

任新建 上海华略智库
2024-09-03


作者:华略智库创始合伙人、主任任新建来源:上海华略智库(ID:HUALUETT)
作为北纬35度防线上的流量担当,青岛除了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经济上亦呈现出总量大、增速快、上市公司和明星企业多、对外辐射广的特点。近年来,坚持高质量发展的青岛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了北方城市中的增长极。如今,这座龙头城市千亿级芯屏产业集群正加速崛起,有望成为北方第二城!全文4131字,阅读约11分钟

公元前221年,秦王嬴政按照“远交近攻”策略,先后灭掉韩、赵、魏、楚、燕五国后,挥师东进,终于将最后一个硬骨头齐国拿下,实现了“天下皆归秦”的梦想。

齐国,位于如今山东的胶东半岛,依山傍海,经济富庶,商业繁荣。被秦灭后,民心不化,时有叛乱,且距离咸阳较远,天子鞭长莫及,成为秦王朝统治的薄弱区域。

为加强统治,展示天子威仪,使齐民尽快臣服、民心向秦,秦始皇决定东巡,视察这片刚刚被征服的土地。

庞大的皇帝车队,自咸阳出发,颠簸而行2000余里,历时近两个月,到达东海之滨,一个叫琅琊郡的地方。


始皇帝登临琅琊台,东望沧海,见红日跃出海面,霞光万丈,东海碧波万里,一望无垠,如同大秦威加海内,江山万世千秋,不禁龙颜大悦。

此后,秦始皇又两次登临琅琊台,并派徐福在此东渡,寻海上仙人,求取不老仙方。

这个叫琅琊郡的地方,成为如今青岛的一部分。


从经济地理学的角度看,青岛确实是个好地方。

这座城市位于北纬35度。这个维度,是降水量800毫米等降水量线,是划分湿润地区和半湿润地区的界限,也是亚热带和暖温带的分界线;是1月份零摄氏度的等温线,是河流结冰与不结冰的分界线;是水稻和小麦种植区的分隔线,也是划分中国的北方地区与南方地区分界线。


在中华的版图上,这条维度自东向西分布着烟台、青岛、潍坊、济南、郑州、西安等城市。

这些年,中国经济南强北弱的格局日趋明显,曾经作为新中国经济重镇的一批北方城市,如今除了北京、天津,其他拿得出手的城市,恰恰也位于这条维度上。

北纬35度,成了中国北方经济最后的防线。

而青岛,则成为这条防线上的流量担当,和除了北京之外北方城市的中坚力量。

拥有着金沙滩、琅琊台、崂山、董家口港等优质资源,依托大山东的各类基础支撑,面向广袤的太平洋,青岛的条件可谓得天独厚。

先看看生活中的“吃喝玩乐”:

吃:当然是各类海鲜主打,胶州湾蛤蜊(青岛人习惯叫“嘎啦gá la”)、灵山岛海参、红岛海蛎子(牡蛎)……各类海鲜可以让你吃到撑。

喝:可以喝传承悠久、享誉世界的青岛啤酒,也可以品中国度数最高的白酒“琅琊台”,勇敢者还可以尝试号称世界上最难喝的“白花蛇草水”。

玩:这里有美丽的滨海城市风光,如画的栈桥、如诗的金沙滩、铭记历史的八大关、火炬般的五四广场,还有中国海岸线第一高峰的崂山……

乐:当然是一大堆出生在青岛的电影明星,黄渤、黄晓明、范冰冰、夏雨、唐国强、宋茜、陈好、大宋佳、林永健……个个大名鼎鼎。难怪王健林当年要投资500亿在这里打造“东方影都”。

再看看经济上的“大快多广”:

大,即总量大。青岛一直是山东的龙头,虽然近年来地位受到济南、烟台等城市的挑战,但经济实力上始终稳居山东半岛和全省第一。从黄河流域看,青岛也是沿黄城市发展的开放引领,经济总量方面在沿黄重点城市中首屈一指。


快,即增速快。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南方城市凭借先发优势,在发展速度上总体快于北方城市,导致南北方发展的差距不断拉大。但青岛在北方城市中是个少有的例外。改革开放初期,青岛的GDP仅为38.4亿元,低于北京、天津、沈阳、大连、哈尔滨等北方城市。此后,青岛一路发力赶超,1988年超过哈尔滨,1997年超过大连,1999年超过沈阳。2022年的北方城市20强中,青岛排名第三,正在向着北方第二城的目标大踏步迈进。

新世纪以来,青岛GDP年均增幅达到12.2%。这个数字,即使和南方的上海(10.7%)、深圳(12.9%)、宁波(12.5%)、杭州(12.6%)等城市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妥妥是北方城市中的增长极。

图:2022年北方城市GDP20强榜单

多,即上市公司和明星企业多。目前青岛境内外上市公司总数达81家,如果不算首都北京,在北方城市中应该是上市公司数量最多的城市。海尔、海信、青啤、澳柯玛、双星“五朵金花”依旧充满活力,歌尔微电子、日日顺、能链集团、卡奥斯、特来电等一批独角兽企业已在蓬勃崛起。

广,即对外辐射广。依靠拥有深水良港董家口港和胶东国际机场的优势,2022年青岛港口集装箱吞吐量2682万标准箱、货物吞吐量达到6.27亿吨,双双超越广州港,均位居全国第四位;2021年落成的青岛胶东国际机场,已开通国际(地区)航线37条,与北美洲、欧洲、大洋洲以及东亚、东南亚、西亚实现直航,国际旅客吞吐量达到418.7万人次。

这个城市,还有着一系列国家战略支撑:上合示范区、山东自贸试验区青岛片区、军民融合示范区、经略海洋、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乡村振兴齐鲁样板先行区、山东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试验区、交通强国山东示范区先行区……


区域发展战略中,龙头城市的作用和地位显而易见,一如上海之于长三角和长江流域。

但青岛作为山东半岛龙头城市,在山东省和黄河流域的引领地位却始终没那么稳固。

从省内看,济南作为山东省会城市,在“强省会”战略支持下,加快布局扩张,合并莱芜,体量方面和青岛虽然还有差距,但后劲和潜力不容小觑。

烟台,同样凭借沿海优势、产业优势和一股干劲,紧紧咬住济青,成为山东省内“三足鼎立”的重要一极。

卧榻之旁,还有全省排名第四的潍坊虎视眈眈,以及全省排名第五的临沂持续发力。

和上海之于长三角相比较,2022年长三角城市中,最接近上海的苏州,GDP也仅为上海一半多点,杭州、南京、宁波仅为上海的40%左右,上海是妥妥的老大哥。而山东半岛城市群中,济南GDP相当于青岛的80%,烟台超过60%,潍坊也达到青岛的50%。

从黄河流域看,新世纪中原城市郑州异军突起,已悄然接近青岛,新世纪以来年均增速达到13.9%,超过青岛1.7个百分点,妥妥北方城市中的增速冠军。

再加上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等战略的实施,西安等沿黄城市的发展速度也一度名列前茅,超过青岛。

这导致青岛和济南、郑州、西安等城市,在总量上始终拉不开明显差距,更别说前面还有天津、北京等北方城市。

产业是经济的基础。在激烈的城市竞争中,谁能够准确把握产业发展趋势,抢先布局,谁就在未来的产业竞争中占据优势,甚至后来居上、后发赶超。

典型例子如合肥。新世纪以来,合肥GDP年均增速达到惊人的17.8%,这和合肥市委、市政府把握准了产业趋势,“赌”来了京东方、“押”到了蔚来汽车不无关系。在“赌”和“押”的背后,体现了主政者的战略眼光和决策魄力。

华略智库2022年为青岛开展了新型显示产业发展规划研究,研究成果得到市领导的充分肯定。

研究中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青岛的新型显示产业,并非没有产业基础,而是老早就和南方城市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上世纪90年代,海信电视和广东的创维、TCL、康佳等,都属于全国畅销品牌。

但此后的发展路径,却迥然不同。

广东凭借家电产业积累,紧跟时代步伐,抓住新型显示产业快速发展机遇,一步步耕耘显示领域,逐步做强面板、模组,终成新型显示产业霸主。

而青岛的家电企业,则谨守家电行业,技术上钻入了小众领域。比如海信,在全球已经加快发展OLED等主流显示技术的背景下,反而把主攻方向放在了等离子显示领域。

新型显示,南方的企业看到的不仅仅是在家电领域的应用,而是更广阔的无所不在的未来显示需求。

新型显示的覆盖领域,已经跳出了传统家电行业,广泛应用于手机、VR/AR、可穿戴设备、车载显示、平板/显示等领域,行业方面涵盖医疗、交通、能源、军事、安防等诸多行业。

超薄、柔性、可穿戴等,成为新型显示泛在的需求准则和发展方向。未来的社会,显示将无所不在。

等离子显示在新型显示领域占比较小,这也导致海信虽然在等离子显示方面占据龙头地位,但在整个新型显示领域市场体量过小,产业规模难以迅速放大。

上世纪90年代,海信相比创维、TCL、康佳、长虹等家电巨头,销量不遑多让。如今,青岛新型显示产业规模仅相当于广东的1/4左右。

幸运的是,青岛终于看到了新型显示产业的重要性,开始发力猛攻“芯屏”,重点打造总面积达1.4万亩的新型显示产业园,设立了总规模100亿元的新型显示产业投资基金,先后引入了京东方显示模组、万达光电、中南高科、融合光电等龙头项目,涵盖材料、设备、制造、研发等全产业链,千亿级芯屏产业集群正加速崛起。


最后,再说说青岛的营商环境。

山东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山东人也向来以“好客山东”作为对外宣传的名片。

在礼仪方面,可以说没有比山东人做得更到位的了。

这种到位的背后,体现的是山东人的热情。热情的背后,实际上是山东的人情文化和酒桌文化。

先看人情文化,“找人好办事”的理念,已经深入到山东人的骨子里面。不管做什么事,“找人”成了山东人的共识。小孩上学,需要找人;老人看病,需要找人;开办公司,需要找人;谈个业务,更需要找人。似乎不找人打个招呼,山东人心里就不踏实,就不会办事。

找人,就得请客。由此,衍生出了山东的酒桌文化。请客,那必须得喝点。要喝,那喝的酒就不能差。要喝,就得喝到位。喝不到位,不光办不成事,还可能把人给得罪了。

人情文化,找的是有能力或有权力办事的人。由此滋生的权力寻租空间,那是相当大。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必然腐败。

在山东“做官”,真的有官的感觉。不是山东人喜欢“做官”,而是做官可以更好地“办事”。

这几年山东“考公团”开启全国大巡考,把国考当一模,上海市考当二模,江苏省考当三模,浙江省考当四模,然后回到山东正式答卷。山东人“考公”内卷到几乎快把自己卷死了,公务员“一等人”的身份,可谓根深蒂固。

在山东,很少有公务员辞官下海。尽管这几年也有部分案例,比如原济宁市长梅永红、原青岛副市长刘明君等厅官先后辞职下海。但和南方公务员下海比例相比,不在一个量级。

在南方,公务员的隐性价值占比较小。只要外面给的预期价值,超过公务员年薪的2-3倍,可能就会吸引很多公务员跳出体制,出来闯一闯、试一试。

这样的一个好处,就是每年有一批优秀人才流到市场上,给市场带来充足的活力和商业机会。毕竟,这批人当年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进到机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上上之选。

虽然看起来是机关流失了人才,但市场也因此更有活力,更多的优秀企业甚至民营企业可能因此发展起来。南方市场活力足、民营企业多,与此也不无关系。

酒桌文化,大多也是低效的社交文化。高效企业家很少有时间天天泡在酒桌上谈感情、吹牛聊天,更多是埋头干事,抓紧创业。

所以,有些陋习,其实可以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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