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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抛下公司不管,把破罐当宝,7年后成江南第一“花痴”

点击右边星标 一条 2020-08-25
来自专辑
这群人把一件事做到了极致

,现居宁波,花道家,
师从日本花道大师川濑敏郎和上野雄次。
他主职是一名平面设计师,
在2013年开始接触插花后,
彻底成为一名“花痴”,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仅收了500多种花器,
去年,他还花了18天,
把公司楼下的车库,
改成了专供自己插花的空间,
把正经赚钱的工作统统交给了同事,
自己专职插花,
“只要有材料,我可以从早插到晚。”


6月中旬,我们去工作室拜访了他。

他带我们上山寻找花材,
结果几步就把我们甩远了。
我们想搞清楚,他属于哪种流派,
他却说,那都是自我设限。
他痴迷地讲着500个花器的故事,
结果我们发现,他收藏的花器
大多都是破的、歪的和裂的……

自述   丁锋如  编辑   倪楚娇


 “正经赚钱的活都交给同事了,
 我专职插花” 

我是丁锋如,平面设计师,从2013年开始接触插花。
之前在家里有一个茶室,茶室里总该有花,为了更好地招待朋友,就学起了插花。
我的启蒙老师是川濑敏郎先生,照着他的《一日一花》跟着插。刚开始觉得插花好像挺简单的,一个瓶子里面投一朵花进去就好了。“如果这样也能出书,那我也可以。”我当时还这么想。

后来才知道,我之前的想法特别幼稚。《一日一花》是川濑先生65岁时的作品,此前经历了几十年的积累,才做出了后来又简单又充满感染力的作品。相当于我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要跑了。

自从去年我把公司一楼的车库,改造成了我插花的空间后,现在正经赚钱的活都交给同事了,我就专职插花,其他的业余爱好也不敢有,担心分散精力。


我现在基本上能做到一日一花。最初一年,有照片记录的插花有70个,后来慢慢多起来,有100多、200多,去年大概有接近400个。
其实没有所谓的“坚持”,你看小朋友一天能吃两个冰淇淋,就有这种感觉。


 “流派,就是给自己画的圈” 

我插花,还是比较喜欢去寻一些来自自然的花材,所以经常上山。可能从小是在农村的关系,我一到山上就会特别开心,就是能跑的那种。很多人跟我上山,他们都不太跟得住我。 
基本上什么花,大概什么时间,开在哪个位置,我都知道。像这个季节,主要就是荷花、琼花、葫蘆花、美人蕉……

很多人会问我,你是什么流派?我会说,我没有流派。我觉得流派、包括点线面、一些色彩的说法,都是自己给自己画的框框。

我们在做插花的时候,其实是根据空间、器皿、材料,根据今天来赏花的人,是有不同的表现的手法。

我会花蛮多的时间去观察花材本身,不是马上下剪刀去剪的。我会在它的周围去看,它是跟谁生活在一起的,它周边有哪些邻居,它本身的生长关系,是我的创作源头。 


有人会跟我说,插花是一个很辛苦的事。其实我们平常在茶室里面,也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插花而已。
之所以去外面需要这么用力地插花,一个是因为空间大,需要有一些大的作品去承载。
另外别人请你去插花,如果你只是放一个碗,然后碗里面放一朵花,他们会觉得你敷衍。但是如果我扛了一个大树枝, 弄了一个大罐子, 他就会觉得,老师很辛苦,插花很辛苦。


罗汉 前蜀 贯休作

在台北故宫有一幅罗汉图,一个罗汉在看碗里面的两朵薝蔔花,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插花,插花最终想要达到的就是那种状态。



 18天,把车库改造成插花空间 

我这个空间的名字叫“瞬”。取自我收藏的一块匾,是日本的一个出家僧人写的,有几百年的历史。卖给我的时候,朋友说中国人都不太喜欢这块匾,不太吉利。我就觉得特别好。
花,我们从剪下来插到瓶子里面,能养一天也好,养两天也好,都是一瞬。人也一样,我们能活80岁,觉得挺长的,但其实也是一瞬。

我在匾的下方放了一个装满水的白色大盘子,用射灯打到水面上,再折射到在匾上。水动起来时,匾上面就会形成水波的纹路。


我能拥有今天这个空间,也是一场意外吧。
从2017年开始,我每年都会邀请日本花道家上野雄次来中国上课,他是我插花道路上最重要的老师。之前地点一直是在浙江天童寺里,2019年正好遇到泥石流,把寺院淹掉了一部分。

当时,距离开课其实没多久了,为了救场,我就花了18天时间,改造了办公室一楼的车库。时间紧任务重,我每天躺在工地的沙发上,盯着工人。哪边不对了,就马上跑过去现场整改。 
现在这个空间,除了上课外,就是我平时插花和陈列花器的地方。 

 “我收了很多破器皿,
 用插花,让它变得完整” 

我比较喜欢陶土类的器皿,我觉得更古朴、朴素,而不是那种看上去很美的,目前有500多个。

其中最贵的一个铜瓶子,当时是5万多,我追了主人两年多,他才把器皿卖给我,现在应该不止这个价格了。


我买了很多比较破旧的器皿,主要是便宜。
这些器皿从1000年前烧出来时,就是破的歪的裂的,当时就被扔掉,从出生就没有发过光。
但是现在,又被人从窑子里重新挖掘出来了。我们通过插花,可以让它本身残缺的地方,变成一个特别美的地方。

这一件是跟匣钵连在了一起。在烧的时候, 它外面会有一个匣钵,然后把器皿放在里面, 但它烧完以后是黏在一起了。我觉得就像是坐在椅子上一样的一个器皿,特别有意思。 


像这一件是去年在日本买到的,它是一个日本古窑的一个残件,它应该是一个瓶口,我在后面用钢丝做了支架,再放入一个可以蓄水的内胆,就可以插花了。

这一件其实是年纪特别老的, 是战汉时期的一个麻布纹的一个罐子。当时烧的时候,这底下部分就炸裂了。在插花的时候,我反而会把这个裂缝作为瓶子的亮点来做展示。
当然卖给我破瓶子的人会觉得很奇怪,就说你买这些破罐子干什么用。刚开始收的时候,价格都还蛮便宜的。 
但是当你拿回来插完花,他们看到了我的朋友圈以后,下次价格会比上一次要贵一些。


 “有人说,宁波因为有了我,
 艺术氛围变浓郁了” 

很多人看到我发的一日一花以后, 会私信给我说,今天本来心情不好,但是看着我的插花,突然觉得好像好很多。对我自己来讲,插花不单单是愉悦自己的一个东西, 所以就特别有动力去做这样一个事情。 

今天就有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他发了朋友圈,然后@我。他说,宁波这个城市因为有了我而变得艺术氛围浓郁。

我在下面评论开玩笑,我说你能不能@宁波市长,给我颁一个可以随便乱剪花的证,我们可以带着证去随便乱剪花。


插花这个事情以前是从中国传到日本去,然后在日本发展得很好,但在中国这么美好的一个事情,可能不太被人关注。

我希望通过我们这一辈的努力,也就是在短暂的一瞬,能够把这个事情往前推进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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